在过去四年中欧洲一直饱受主权债务危机折磨,多个国家出现政府垮台。但在2014年欧洲议会选举之后欧盟官员才深切感受到危机的影响,同时这很有可能会改变欧盟的处事方式与欧洲政治走向。这次议会选举及其变化有可能会影响到欧盟与中国的关系发展,尤其是贸易与投资关系。

史志钦
作为欧洲问题专家,史志钦教授在清华—卡内基全球政策中心主管中欧关系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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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欧盟第二与第三大经济体,法国与英国各有一个反欧盟的民族主义党派在本次欧盟议会选举中获胜,即法国民族阵线与英国独立党。到目前为止,欧盟议会中反欧盟势力所占比例仍不足20%,但考虑到这些党派的决心和煽动力,其政治影响不言而喻。在这些影响中,设定会议议程会导致更多人支持反欧洲主义,同时严重破坏法国、英国、希腊以及其他欧洲国家的国内政治稳定。

欧洲人民党在选举中失去了超过20%的欧洲议会席位,而欧洲社会党席位数量则是稍有下滑;意大利社会党在本次选举中取得了巨大胜利,部分抵消了奥朗德所在的法国社会党的滑铁卢。年轻的意大利总理马泰奥•伦齐获得了高达40%的投票,其所在的社会党是当前大中型欧洲国家中获得最多支持的执政社会党。伦齐支持促增长的各项政策,他正顺势而为,似乎已下定决心要反对紧缩政策,以投资更多资金发展教育、促进研发并改善基础设施。这些政策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首次对德国领导地位的直接挑战。

议会选举的结果引发了关于下任欧洲委员会主席人选的激烈讨论。尽管英国首相卡梅伦认为容克是“联邦党”应不予考虑,但他仍是获得了欧洲人民党的官方提名。虽然社会党希望可以在新一届欧洲委员会中取得重要地位,但其愿意支持容克,此外新一任分管经济的委员可能还是社会党成员。

在过去四年时间里,欧盟委员会试图通过推行更为严格的财政合作促进欧洲一体化,但欧洲并没有达成一体化,也没能以适当的方式将财政联邦化与生产性投资结合起来,明确的紧缩政策还伤害到了中产阶级的利益,并导致了高失业率。因此,新产生的无产阶级更为支持极右与民粹主义党派,通过玛丽娜•勒庞在法国取得的成功便可窥视一斑。勒庞所在的法国民族阵线主张激进的反移民政策,同时更加强调法国身份而非欧洲认同,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如今奥朗德唯一可以用来与勒庞抗衡的就是其发展政策,这些政策将会扭转失业率不断攀升的趋势。社会党依然很有可能与人民党就通过欧洲投资银行为受大衰退冲击的欧盟经济体大量投资基础设施与研发项目的问题进行谈判。尽管亲欧盟的党派可以团结一致对抗“反叛者”,但只有降低失业率并向欧洲年轻人提供更多机会才有可能会压制反欧盟情绪。

至于中国-欧盟关系,众所周知的是,反欧盟党派的崛起与欧洲议会内部社会党与人民党微妙的平衡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中国-欧盟商业关系。由于欧盟在政治上新出现的极端化,双方有关贸易和投资的谈判可能会出现暂缓或者变得更为复杂。其中,欧洲委员会内部的微妙关系不仅会影响到中国-欧盟投资谈判以及对于构建中国-欧盟自由贸易区可能性的讨论,还会影响到欧盟与美国之间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该政策与欧盟、中国以及美国这三大贸易国家之间更大的贸易博弈相关。

另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是,促增长的协定与增加欧盟外围国家基础设施投资的行为都会对中国产生正面影响。如果欧盟经济强劲,那么它将会进口更多的中国商品,同时欧盟公司也会通过向中国出口商品而获得更多信心,这样一来便促进了中国-欧盟贸易发展。中国公司甚至可以对欧盟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投标,而最终中国也会对欧盟有所回报,对欧洲开放政府采购活动。

尽管上述两项深得人心,但要要考虑到中国-欧盟关系中更为不确定的方面也十分重要。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反欧盟政党如何看待中国,以及其是否能左右欧盟对中国的看法。这些反欧盟政党是否将会一直坚持民粹主义,认为中国不尊重劳动规定并利用监管套利向欧盟市场倾销低价产品?或者这些政党是否将会赞同正和博弈的中国-欧盟关系?

众人所不知道的另一件事情是,反欧盟政党对于欧洲不断加剧的反全球化情绪以及对进一步推动“欧洲壁垒”理念会有怎样的影响。现任欧盟内部市场与服务委员巴尼耶为人民党,他呼吁出台新的产业政策并以此作为新一届委员会的中心支柱政策,此外他还呼吁与中国以及其他合作伙伴进行谈判,但鉴于最新的选举结果很难说这样的观念是否还将占主导地位。

最后一项众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是,民粹主义欧盟党派所表现出的亲俄与反美情绪对欧盟的外交政策以及欧洲对外行动署(欧盟外交政策部门)效能会有怎样的影响。在最近的声明中,勒庞与英国独立党的法拉吉都表示支持俄罗斯总统普京,勒庞甚至表达出了对普京的赞赏之情。如果允许民粹主义右翼党派影响欧盟外交政策,那么这将削弱整个欧盟的力量。欧盟如果在一些列外交事务上达不成共识而模棱两可,将会损害欧盟作为全球力量的地位,同时也不符合中国的利益。
在习近平主席最近一次访问欧洲期间,他签署了多项价值数十亿欧元的协议,以此显示中国致力于促进欧洲人民与经济的发展。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主席推动中国与法国空中客车直升机公司签订价值500亿欧元(680亿美元)协议。与此同时,中国海事巨头公司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希望可以增加其在希腊比雷埃夫斯港中的份额,而中兴通讯则在雅典建立了物流中心。中国有意在投资那些急需积极影响以提振自身就业情况与经济增长的欧洲国家。

因此对于欧盟来说,保持中国-欧盟伙伴关系至关重要,此外欧盟不仅要视中国为战略伙伴更应将中国视为投资欧洲光明未来的朋友。如今正值萨拉热窝事件与一战爆发一百周年,毛主席智慧地称其为欧洲内战,我们要留心欧洲爆发另一轮分歧与混乱。

意大利总理伦齐呼吁欧洲人民采取行动成为忒勒马科斯的一代。忒勒马科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他受到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庇护。中国也许不是雅典娜,但一定会是欧洲坚定的伙伴,助其获得和平且可持续的未来。

本文系“中国观▪观中国”系列文章。